在玄学家中,被称为名士者,最重要的特征,是要善于清谈,这起码就要求他对《老子》、《庄子》和《周易》三玄都能精通,所谈要有独立见解,超凡脱俗。在其他方面的品质,则有蔑视礼教、狂放不羁、游心山林、嗜酒豪饮等,或工于文章,或容貌出众,这些都可以成为名士的品格。何晏为吏部尚书时,门下是谈客盈座,他自己也善于清谈,使得天下谈士多以他为榜样。王弼十多岁时,据说就已经通辩能言了。竹林七贤中,阮籍可以说是占有了名士的诸种特征,他“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博览群籍,尤好老庄。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时人多谓之痴”(《阮籍传》,《晋书》卷四十九)。嵇康则奇才在胸,风度翩翩,长好老庄,弹琴咏诗,常游山泽。向秀也“雅好老庄之学”,他注《庄子》,发明奇趣,振起玄风,凡是读他的《庄子注》者,多能超然心悟。刘伶则嗜酒如命,蔑视礼教。
南方佛教注重义理,好谈玄说无,好老庄之学,这也和玄风的影响有关。东晋之世,在建康,在吴地,在剡地,都是清谈重镇,名士气极重的名僧们的云集之处。道安和慧远都好老庄,他们身上的名士气算是较少的,虽然道安和名士习凿齿、郗超的关系都很好,庐山慧远周围,也不乏名士。两晋之际的康法畅,经常手执麈尾,隐逸山林,每当遇到谈士来访,能整天清谈下去,加以他选择的处所,依山傍水,林竹郁茂,以致于“名僧胜达,响附成群”(《康僧渊传》所附之《康法畅传》,《高僧传》卷四)。康僧渊和谈士殷浩交谈,从白天谈到天黑,殷浩不能使他信服。竺法雅的风度极佳,又善于玄谈,“风彩洒落,善于枢机”。竺法深也是相貌堂堂,“风姿容貌,堂堂如也”。外典老庄,内典《般若》,他都通晓,而且善于讲说,孙绰曾把他比作刘伶。于法兰风神秀逸,性好山水,经常选择山岩沟壑之地居住,有人把他比作东晋喜好清谈的庾亮,而孙绰则把他比为阮籍。于道邃也好谈论,好山泽,为人不计世俗毁誉,孙绰把他比作竹林七贤中的阮咸。支道林则是名士气很重的一个,也极有影响,他与许多名士都有交往,他对《逍遥游》的看法,以至人之心论逍遥,反对郭象以适性论逍遥,时人无不叹服。王濛把他比作王弼、何晏,“实缁钵之王、何也”。孙绰则把他比作向秀。
名僧与名士的交往,最直接地反映出玄学和般若学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影响。早期的般若学,较多地接受了玄学的影响,而随着对般若空观理论讨论的深入,名僧的玄谈常有超出玄学名士之处,这又影响到他们对玄学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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