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海东僧人元晓,航海来唐,将访道名山。独行荒陂,夜宿冢间,因渴以手掬穴中水,得泉甘凉。次日清晨发现贮水之具竟是一具骷髅,正欲呕吐,忽然大悟,感叹道:
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骷髅不二如来。大师曰‘三界唯心’,岂欺我哉![16]
一切分别皆源于自心,心生则法生,心灭则法灭。
以心生则种种法生,以无明力不觉心动能现一切境界,则心随熏动,故云生也。若无明灭境界随灭,诸分别识皆灭无余,故言心灭则种种法灭。此则心原还净,故云灭也。”[17]
《起信论》心生法生心灭法灭的观点,成为禅宗开示学人的口头禅: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故知一切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六道地狱修罗,尽由心造。[18]
道流,你欲得作佛,莫随万物。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一心不生,万法无咎。[19]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心法两忘,如挝涂毒鼓,闻者皆丧。又如大火聚,近之则燎却面门。悟之者立地成佛,迷之者永劫轮回。[20]
禅宗指出,本心能生万种法,本心能灭万种法。因此要想认识实相,唯有安顿好自心。只要此心不执着于善恶等相对分别,万法就会如其本然地呈现。
世间一切境界,皆依众生无明妄心而得住持。[21]
禅宗将妄心看作是生死流转的根本,宣称:
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22]。
真心如如不动,万法不迁。妄心逐境而起,故见万法迁谢。由于“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离心之外无别识境”。(《圆悟录》卷4) 故善恶也都由此心而生起,所谓“善既从心生,恶岂离心有?”(《祖堂集》卷3《本净》)。
3.妄执情识是迷昧之源,禅宗指出,世人之所以迷昧,是由于种种妄执:
无明因爱相滋润,名色根本渐次生。七识转处蒙圆镜,五六生时蔽觉明。触受有取相依起,生老病死继续行。业识茫茫没苦海,徇流浩浩逐飘零[23]。
一切众生,无不具有觉性,灵明空寂,与佛无殊。但以无始劫来,未曾了悟,妄执身为我相,故生爱恶等情。随情造业,随业受报,生老病死,长劫轮回。……多生妄执,习以性成。喜怒哀乐,微细流注[24]。
众生迷妄,于无心中而妄生心,造种种业,妄执为有,足可致使轮回六趣生死不断。[25]
一切诸法,但有假名。……浮泡阳焰,芭蕉幻化,镜像水月,毕竟无人。无明不了,妄执为我。于非实中,横生贪着。杀生偷盗,淫秽荒迷。竟夜终朝,程程造业。[26]
妄执的根本是业识。“业识”是依止根本无明的力量,使“不觉”妄心起动。业识使人生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失去了自由:
业识茫茫,盖为迷己逐物。”[27]
但随贪爱重处,业识所引,随著受生,都无自由分。[28]
凡夫见闻,月皎水浑。心波业识,奔流苦门。[29]
《起信论》指出,依止“业识”的动心,转成“能见”之相,就是转识;依止前“转识”之相,“能现”一切境界,就是现识。“转识”、“现识”也是参禅者所致力去除的对象:
自性能含万法,名含藏识。若起思量,即是转识,生六识,出六门,见六尘。[30]
禅宗认为,“现识不生,觉观不起”即是无分别智(《绝观论》),现识、分别事识皆是使清净心流转于染污的缘起:
现识者,《起信》云不相应心也。依不思议熏故得生,不思议变故得住。此现识所现境界,动彼心海,起诸事识之浪也。分别事识者,《起信》云相应心也,依境界故得生,依海心故得住也。此一识者,皆是无明,熏习真如,成染缘起也。[31]
因此禅宗主张回归于对六尘境界无分别的赤子初婴般心态:
初生孩儿,虽具六识眼能见耳能闻,然未曾分别六尘,好恶长短,是非得失,他恁么时总不知。学道之人要复如婴孩,荣辱功名,逆情顺境,都动他不得,眼见色与盲等,耳闻声与聋等,如痴似兀,其心不动,如须弥山,这个是衲僧家真实得力处。[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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