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因问南泉:“如何是道?”泉云:“平常心是道”之句下开悟而得南泉禅法的精髓,此句也可谓是赵州禅法基本精神之所在。所以赵州常以本分事接人,以日常生活中的事物接机,这在其语录中比比皆是。学人来参,赵州问:“吃粥了也未?”答:“吃粥也。”赵州又说:“洗钵钵去。”[53]吃完粥自然要洗钵,这是生活中的平常事。有僧人问:“未审和尚还修行也无?”赵州答:“著衣吃饭。”僧人又问:“著衣吃饭寻常事,未审修行也无?”赵州反问道:“你且道我每日作什么?”[54]除了穿衣吃饭这种生活中的平常事,还有什么特别的修行? 还有学人问话,他常对以“吃茶去”,请他们喝茶去。他坚持自己的纲宗,以此为本分事,“但有人问,以本分事接人”。[55]在赵州看来穿衣、吃饭、洗钵、吃茶,都是生活中的平常事,可禅就在生活中,平常事中,生活是禅,平常事是禅。禅与生活或生活与禅二者密不可分的。正如净慧法师在《生活禅开题》所写的:“如果我们从生活中找回禅的精神(其实它从来没有离开过生活),让生活与禅打成一片,融为一体,我们的生活便如诗如画,恬适安祥了。” [56]
赵州也已他的真实行动告诉修行者,生活中就是禅,禅在生活中。赵州于南泉门下常做一些苦役来历境练心,磨砺自己的功夫。据《赵州语录》云“师在南泉作炉头”、 “师在南泉井楼上打水次……”、[57]“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炉头……”[58]、《景德录》亦云“师作火头”[59],可见赵州在南泉处经常做一些挑水、烧火做饭等的苦役,这正如六祖慧能在五祖处做破柴踏碓舂米的工作一样,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中更能磨砺自己,锻炼自己对禅的领悟与保任。《宋高僧传》卷十一称赵州尽管做这些苦役“灭迹匿端”,却能“坦然安乐”。[60]赵州在南泉寂后(834),便携瓶负钵,云游四方,寻师问道,走上了漫漫的行脚之途,直到唐大中十二年(858),年已八十高龄的赵州行脚至赵州古城,受信众敦请驻锡城东观音院,才结束了三十多年的行脚生涯,故禅门中流传有“赵州八十犹行脚”[61]的佳话。“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62]赵州的行脚生活虽不乏漫游于青山碧水之间,看花开花落、云舒云卷,听鸟语蝉鸣、地籁天声的诗情画意,但在当时的自然和社会条件下,又毕竟是艰苦甚至是凶险的。尤其孑然一人,相伴者唯一衣一钵、芒鞋拄杖,披星载月,风餐露宿,这其中所受之苦也非是常人所能忍受和想象的。但赵州却正是在这艰苦的行脚生活中磨砺了自己,以至最后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又平易朴实的禅风禅骨。
生活禅可以说是独特的“赵州门风”之一,他的《十二时歌》所主要体现出生活禅的意涵与人们所熟知他“吃茶去”、“洗钵去”、“庭前柏树子”、 “赵州青州布衫重七斤”[63]、“镇州出大萝卜”[64]等这一类被禅林广为传颂的“妙语”所体现的禅意如出一辙,只是《十二时歌》更具体形象生动活脱脱。赵州《十二时歌》所主要体现出生活禅的意涵不也就是当代净慧法师所提倡的“将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在生活中实现禅的超越,体现禅的意境、禅的精神、禅的风采”[65]吗?我想应该就是吧。
(二)赵州《十二时歌》所反映当时的社会现状与佛教现状
赵州《十二时歌》如实的折射出当时的社会现状与佛教现状,值得我们深思与探讨。因此,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十二时歌》不仅形象地描述了一位禅居于荒村破庙的村僧艰苦的生活,而且从中也可以看出当时河北一带广大北方地区人们也同样过着艰辛困苦的生活,以至于他们无力供养村僧。如中云:“平旦寅,荒村破院实难论”村僧周遭放眼只是一片荒凉、破落。“持念少,嗟叹频,一百家中无善人”,在一百家中难以找到一个愿意供养布施的。“行却南家到北家,果至北家不推注,苦沙盐,大麦醋,蜀黍米饭虀莴苣”挨家挨户的乞食,好不容易乞讨到一家没有拒绝,但所吃也不过是粗茶淡饭。“五个老婆三个癭,一双面子黑皴皴。油麻茶,实是珍,金刚不用苦张筋”五个人中有三个是脖子上长了甲状腺肿瘤,另外两老婆子则起早摸黑,日晒雨淋的劳作,都是脸面发黑,皮肤干裂。这五个老婆子来烧香礼佛还带油麻茶,这种茶在当时大多数人连温饱都很难解决的赵州北地,显得实在是太珍贵了。“日入酉,除却荒凉更何守”在当时的北地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可见,当时河北一带不仅人烟稀少显得荒凉,人们生活也艰辛贫困,他们或许尚且连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哪里还有余力供养布施,所以村僧也不得不过着清贫艰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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