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颂真谛译《转识论》如下:受但是捨受,思惟筹量可行不可行,令心成邪成正名为思惟。作意如马行,思惟如骑者。马但直行不能避,就是非。由骑者故令其离非就是。思惟亦尔,能令作意离漫行也。此识及心法,但是自性无记,念念恒流如水流浪,本识如流,五法如浪。乃至得罗汉果,此流浪法亦犹未灭,是名第一识。
本段译文有译者的大量发挥,有两个问题值得注意:(一)、此中“受但是捨受”,玄奘译为“唯捨受”,二者完全一致,但梵文中无“唯”意。看来玄奘译文受真谛影响;(二)、此中“念念恒流如水流浪”,玄奘译为“恒转如暴流”,二者基本一致,但梵文无“恒”义,由此亦可见玄奘受真谛影响。
霍韬晦由梵译汉如下:于此是舍受。又无覆无记,触等亦如是。彼转如暴流。
吕瀓由藏译汉如下:于彼是舍受,彼无覆无记。触等亦如是,彼流如瀑水。
韩镜清由藏译如下:此中受乃属于舍,此者无覆亦无记。触等亦同复如是,此者相续如暴流。
“无覆无记”是固定的佛教术语,译为“无覆亦无记”,欠妥。
tasya vyāvṛtirarhatve tadāśritya pravartate ∣
tadālambaṃ manonāma vijñānaṃ mananātnakam ∥ 5 ∥
译:阿赖耶识于阿罗汉位捨。称为末那的识,依靠阿赖耶识而转,又缘阿赖耶识,思量为其性相。
释:代词tasya是中性、单数、属格,vyāvṛtiḥ(捨,ḥ在非a、ā的元音后,变为r)是阴性、单数、体格,arhatve(阿罗汉位)是中性、单数、依格,代词tat(t因迂元音ā,所以变为d)是中性、单数、体格,与前面的tasya一样,代替阿赖耶识。动词āśritya是独立词,动词pravartate(转)是现在时、陈述语气、中间语态单数、第三人称。代词tat也是中性、单数、体格,形容词ālambam(缘)也是中性、单数、体格,manonāma(其名为末那)是中性、单数、体格。这是多财释复合词,由manas和nāman两个词构成。Vijñānam(识,m因迂辅音m,所以变为ṃ)是中性、单数、体格,mananātmakam(思量为性相)是中性、单数、体格。
本颂玄奘译为:次第二能变,是识名末那,依彼转缘彼,思量为性相。
玄奘把本颂第一句“阿罗汉位捨”,移至第四颂,“次第二能变”是他自己加的,梵本中无。如前所述,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文章层次分明。
真谛译《转识论》如下:依缘此识有第二执识,此识以执著为体。
霍韬晦由梵译汉如下:阿罗汉位捨。依彼起、缘彼,是识名为意。思量为自性。
Manas(末那)这个词意译为“意”。如按意译,末那识完全可以翻译为“意识”。为了和第六识意识相区别,第六识用意译,第七识用音译。玄奘这样处理问题,完全正确。
吕瀓由藏译汉如下:罗汉位捨彼。依彼而生起,缘彼名为意,识思量为性。
韩镜清由藏译汉如下:唯阿罗汉位能捨。依于彼乃善生起,并缘于彼说名意。具思量为我体性。
两个“由藏译汉”相比,吕瀓的译文更接近梵本。根据《八识规矩颂》,第七识末那识的根本特点是“恒审思量我相随”,韩先生译文中的“依于彼乃善生起”,与此不符,疑误。
kleśaiścaturbhiḥ sahitaṃ nivṛtāvyākṛtaiḥ sadā ∣
ātmadṛṣṭyātmamohātmamānātmasnehasaṃjñitaiḥ ∥ 6 ∥
译:四烦恼俱,常有覆无记,谓我见、我痴、我慢、我爱。
释:kleśaiḥ(烦恼)是阳性、复数、具格,数词caturbhiḥ(四)也是阳性、复数、具格,sahitam(俱。在一起,m因迂辅音几,所以变为ṃ)是不变词,nivṛtāvyākṛtaiḥ(有覆无记)是中性、复数、具格,sadā(常,永远)是不变词,ātmadṛṣṭyātmamohātmamānātmasnehasaṃjñitaiḥ(谓我见、我痴、我慢、我爱)是阳性、复数、具格,ātmadṛṣṭi(我见)、ātmamoha(我痴)、ātmamāna(我慢)、ātmasneha(我爱)四个词构成相违释,再加上saṃjñita(谓,被称为)构成依主释复合词)。
本颂玄奘译为:四烦恼常俱,谓我痴、我见、并我慢、我爱,及余触等俱。
玄奘把第六颂的“有覆无记摄”移入第七颂,又把第七颂的“及余触等俱”移至第六颂。玄奘作此处理的目的,是为了把与第七识相应的心所法放在一起。
玄奘译文“四烦恼常俱”的“常”字,从位置来讲,和“有覆无记”连在一起,较好。梵文不太重视词序,sadā(常)这个词虽然离“四烦恼”较远,与其联用也是可以的,这种翻译也不能算错。
真谛译《转识论》译文如下:与四惑相应,一无明,二我见,三我慢,四我爱。此识名有覆无记。
真谛把“我痴”译为“无明”,不太确切,“痴”可以译为“无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