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依《维摩诘经》论圆顿教
第一节中已明,成实师的五时判教与地论师的四宗判教,最大的不同就是对《维摩诘经》的判法,成实师五时将本经判为抑扬教,而地论宗则将本经判为显示真实教门的圆顿教中,《净名玄论》卷五说:
有人言,维摩是圆教。非染非净,染净双游,此北土论师释也。[27]
这与成实师的判法相比,似乎免除了成实师提倡抑扬理由的不足,但四宗虽然判本经为最高,却将《般若经》判为第三不真舍相教中,这就将《般若》与《维摩诘经》进行隔别区分,而且明显贬低《般若》,抬高《维摩诘经》,原因在于《维摩诘经》中神通变化,体现了权实二智不可思议的甚深经义。对此吉藏大师也不同意:
若云净名辨不思议,巨细容入复为深者,般若明指障风力,毛举大千,岂不明耶?又般若讴和不思议之本也,借座请饭不思议之迹也。大品盛明二慧,则辨不思议本。净名现通,乃显不思议迹,何得本通浅深而迹谓为妙?若三乘通学般若,故复般若通浅深,净名释于智度菩萨母,则是般若,岂不通?又云是圆顿教者,是亦不然,般若等亦广叹菩萨权道方便,何故独以净名为圆顿教耶?[28]
可见吉藏大师并不是不承认本经的圆顿教义,而是认为四宗说法对《般若》与《维摩诘经》的浅深分别,其实是对两经的同时误解,并没有看出两经在本迹上的侧重,他认为二经的区别在于“大品明般若不著有,沤和不证空,此多是菩萨自行二慧。净名经内静鉴根药,外则广现神通,故多明化他二慧。又大品多明实慧方便慧,净名经多明权实二慧”。[29]
(五)依《维摩诘经》论二藏判教
吉藏大师对五时四宗的判教之说,一直强调诸师没有把根本的经文圣言作为依据,只是凭自意会经意来杜撰。对于自己的二藏判教,他认为在《维摩诘经》中有明文,《法供养品》中说:
诸佛所说深经,一切世间难信难受,微妙难见,清净无染,非但分别思惟之所能得,菩萨法藏所摄,陀罗尼印印之。[30]
这里“菩萨藏所摄”的说法,吉藏大师认为即是一代教法中只立二藏判分的圣言所依,在《净名玄论》中说:
今依此经《法供养品》,以明二藏义云,菩萨法藏所摄,陀罗尼印之。则知小乘为声闻藏摄。今先通明二藏教。[31]
对于二藏之义,吉藏大师认为就人而言,称为菩萨藏与声闻藏;就法立名,是大乘藏与小乘藏;就义而言,则称半字教与满字教:三种解释都是同一种意思。
四、从判教论《维摩诘经》的教化特点
如前所述,立足于吉藏大师等观一切大乘经典的判教思想来看,《维摩诘经》与《般若》《法华经》《涅槃经》等诸部大乘经典是等同一味的,“道既无二。教岂异哉?故亦得名为一部。所以诸大乘经,通称方广,但显道多门,故有众经之异”。[32]虽诸经平等,但在赴机就缘来看,《维摩诘经》则与诸部不同,吉藏大师对《维摩诘经》的教化特点进行了一些说明。
首先,吉藏大师认为诸大乘经区别在于对机不同,而非教义深浅有异。在《净名玄论》中,他将根机分为四种:一、大机未熟;二、小根已成;三、小执当移,大机运动;四、小执正倾,大机正熟。针对四种根机他认为:
大机未熟者,佛初成道,为诸菩萨说《华严经》,即欲以大法化之,但小机未堪,是故息化,如《法华》云,长者居师子座,眷属围绕,罗列宝物,即遣傍人追捉穷子,穷子惊惧,父遂放之,则指《华严》时事也。以大机未熟,虽复在华严座,不得见闻。次小根已成者,道场之日,既未堪大化,鹿园之时,方受小法,故密遣二人诱乃得之。三小执当移大机远动者,即以《般若》《净名》诸方等教,正教菩萨密化二乘,令陶练小心,欣慕大道,以小执当移大机远动,在《般若》《净名》之座,故得见闻,但未领解。四小执正倾大机正熟者,即《法华》开方便门示真实义。[33]
从中可见《维摩诘经》与《大品般若》所起的功用是一样的,两者都针对“小机当移,大机运动“的一类众生,进行教化,达到让其耻小慕大,回心向大的效果,所以就众生所呈的根机而判,《维摩诘经》能起到小乘到大乘乃至法华真实教的一个过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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