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严经行愿品疏》卷一,澄观从三门:相即无碍、形夺无寄、双融俱离性相混然三个方面论述理与事的无碍关系。在论理事相即无碍的场合,谓“一心法界,具含二门:一、心真如门;二、心生灭门”,前者是理,后者是事,二门虽总摄一切法,但二者“亦不相离,亦不杂乱”,意谓理事相即无碍。在另外二门分别讲“无事非理”、“无理非事”(相夺);理事相辅相成,非一非异,相即无碍。[17]
实际上,澄观在对四种法界的论述中,虽然角度和说法根据情况经常变化,但基本内容是围绕理与事的互相融摄,互相圆融的关系讲的。
(五)事事无碍法界,就是杜顺的周遍含客观的内容。澄观在《华严法界玄镜》中说“事本相碍,大小等殊。理本包遍,如空无碍。以理融事,全事如理,乃至尘毛,皆具包遍。此二相望,成于十门……性融于事,一一事法,不坏其相,如性融通,重重无尽故。”按照事的性质来说本来是事事互相有隔碍的,因为它们有大小等殊之别,但一切事相皆是统一之理的体现,而理是空寂无相的,全部溶解在事相之中,因而一事所含之理与其他一切事相之理完全相同,既然事与理是相即不二的,那么事与事之间也具有彼此融通无碍的关系。杜顺《法界观门》以十门阐述周遍含融观(事事无碍法界),即:理如事门、事如理门、事含理事无碍门、通(理遍事、理事非异)局(理不遍事、理事非一)无碍门、广狭无碍门、遍容无碍门、摄入无碍门、交涉无碍门、相在无碍门、普融无碍门。澄观在解释中强调法性之理融于一切事相之中,如同虚空,“普遍一切色非色处”,“理含无外,无有一法出虚空”;理如一切事,“如事之现,如事之局,如事差别,如事大小一多等;一切事如理”,“既一微尘,举体全在一切法中,亦理之不可分也”;既然事含理,事事之本体相同,一切事相皆具理的性质,理与事便不异不一,任何事也“能摄能遍”;一事所含之理与一切事各自所含之理,皆同一理,比如则不仅事与理非异非一,事与事也非异非一,一事可含一切事,亦含一切事之“理事”,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因此事事之间相摄像入,融通无碍。澄观认为从杜顺所说的十门可以推导出“十玄门”,即:同时具足相应门、广狭自在无碍门、一多相容不同门、诸法相即自在门、秘密隐显俱成门、微细相容安立门、因陀罗网境界门、托事显法生解门、十世隔法异成门、主伴圆明具德门。从这十玄门所论证“事事”的实际内容来说,既有自然现象又有社会现象,既有物质现象又有精神现象,既有佛法也有非佛法,既有佛菩萨也有一般众生……按照这种事事圆融无碍的理论,可以说自然界和社会的一切事物和现象,众生和佛菩萨,众生和佛法,佛法和修行、果位等等,都相即相入,互相融通无碍。[18]
澄观在《华严经行愿品疏》卷一对四法界分别解释之后指出:“唯归一无障碍法界而举一全收,随们说异耳。故总即法界,别即事等;同即法界无违,异〔即〕事理相反;成则同办(按,原作‘辩’)法界,坏则各往事等。故无碍重重,无尽无尽。”[19]按照澄观的华严宗理论,所谓四法界或是杜顺的三法界、法藏的五法界,只不过是统摄宇宙万物的“无障碍法界”(总称法界)的分位(随门、别、异、坏)说法,以此法界为本体的缘起世界是重重无尽和圆融无碍的。
澄观在《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卷一对他为《华严经疏》写的序文作了解释,其中有将“往复无际,动静一源,含众妙而有余,超言思而迥出者”一段文字作为对四法界的描述。他说“约四法界:往复无际,事也;动静一源,具三义也;动即是事,静即是理,动静一源,即事理无碍法界也;含众妙而有余,事事无碍法界也。超言思而迥出,融拂四法界,其唯法界欤!”[20]据此,宇宙万事万物循环往复,没有边缘,事事皆具有动的属性,此为事法界;法性之理具有静的属性,此为理法界;理能随缘成事,与事交彻融通,圆融无碍,此为理事无碍法界;既然一切事皆是理的显现,事与事之间便融通无间,一切与一不一不异,缘起玄妙难以尽述,此为事事无碍法界;然而从真谛的意义上看,岂有四法界可言,如将形诸文字的四法界消融、拂除,则只有超言绝相的唯一法界,亦即前述“无障碍法界”。
四、澄观的解说论和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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