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四句四门”是对四句境界的体证,四句是有、无、断、常等两个关系项作逻辑组合所得四种状态的认识,如:“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常、无常、亦常亦无常、非常非无常”等都称为四句。《杂阿含经》卷七云:“我世间常,世间无常,世间常无常,世间非常非无常;世有边,世无边,世有边无边,世非有边非无边”【8】。《十住毘婆沙论》卷十一中说:“如来灭后有,如来灭后无,如来灭后亦有亦无,如来灭后非有非无”【9】。《大方广佛华严经》卷第二十一中说:“我及众生有,我及众生无,我及众生亦有亦无、我及众生非有非无”[10]等皆四句之例。佛法真实之理,并非此四句可以解释,如果妄想地执着这四法,就被称为“四执”;所以《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卷四云:“四句者,是世间言说;若出四句者,则不堕四句”【11】。外道执著阿毗昙(实有的毗昙)门,空门(执空的成实门),大众部的毗勒(亦空亦有)门,非空非有门。不能掌握般若智慧和方便善巧的人,学习毗昙门就会堕入到有见里面,学习空门的人就会堕入空见,学习毗勒门的人就会堕入亦空亦有见,学习非空非有门的人就会堕入愚痴论等四种门类。如果能够对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四句进行如实观照,就能将“四句”转化为进入般若智慧的四种门。因此般若中观三论学说之“四句”是为了超越四句而开辟的四种觉悟解脱的门径。所以说在般若门中,方便无高下,空有本平等,如说:“若得般若方便用,见色闻声亦是佛,非色声亦是佛,乃至非非色声亦是佛。若不得般若方便用,五句皆非佛”[12]。若得般若方便,四门皆是正法,不相矛盾;若不得般若方便,四门皆成偏见,故须破斥。就是因为“有”见,“空”见者都固执已见,相互排斥,障碍正法,失佛圆意。若能悟了佛说空、有、亦空亦无、非空非无四句的意旨,就能悟入空性,就能断烦恼,就能转凡成圣,从而大利于众生。
二、四句与四执
吉藏大师继承般若中观的思想理路,对异执的破斥常用四句逻辑来表达;说明九十六邪见深浅用推外道、折毗昙、排成实、呵大执四宗进行了分类;总结各种偏见和戏论为计邪因邪果、执无因有果、立有因无果、辩无因无果四执加以区别,为了让众生理解龙树菩萨所说的“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13]。这“三是偈”概括了般若中观要义,进而以外道空、大乘空、十乘空和无所得空(或我空、法空、二俱空、二俱不空)来解释“空”;以因缘假、随缘假、对缘假、就缘假来辨析“假”;用对假中、尽偏中、绝待中、成假中来显示“中”。在《三论玄义》的诸多思想论式采用四句,单就有、无一法就有多种四句的类型,吉藏大师在《净名玄论》中就列出十种:
一是外道所执单四句(或单明四句),“一有,二无,三亦有亦无,四非有非无,此为单四句也。”这又可以区分为人四句和法四句两种,比如人四句,数论学派(僧佉)执神与阴为一,胜论(卫世师)执神与阴为异,尼犍子派(乐沙婆)执亦一亦异,尼犍陀若提子讲非一非异。
二是部派五百论所执单四句,犊子部执有,有我有法,是有见;方广执无,无我无法,是空见;(萨婆多部)讲我无法有,是亦有亦无;《成实论》作者诃梨跋摩主张非无非有,是二谛合明中道之见。
三是尘识单四句,有部(萨婆多部)不知法空,执有尘(外境)有识(内识);方广执着于邪无之见,无识无尘;中国佛教的心无说执有尘无识;唯识学执有识无尘,唯识无境。
四是复四句(或单复四句),包含了对单四句的破斥,“一者,有有、有无,名之为有;二者,无有、无无,目之为无;三者,亦有有、有无,亦无有、无无,为亦有亦无;四者,非有有、有无,非无有、无无,名非有非无。此复四句也是有句、无句、亦句和非句。其有句,是单四句中的第一句(有句)和第二句(无句)相统一的结果,包含了有和无的有,是对单四句之有句和无句偏执的否定,也相当于单四句中的第三句(亦句)。其无句是否定单四句中的第一句(有句)和第二句(无句)偏执后的统一,既不包含有又不包含无的无,也相当于单四句的第四句(非句)。其亦句,则是对单四句中的第三句(亦句)和第四句(非句)的双重肯定。其非句,则是对单四句中的第三句(亦句)和第四句(非句)的双重否定。
对此种复四句的超绝,称“绝复四句”,以不二法门成就绝复四句,是对上述单复四句的否定。“次明不二法门绝此四句者,非有有、有无;非无有、无无;非亦有有、有无,非亦无有、无无;非非有有、有无,非非无有、无无。即不二法门,净名冲默之旨也。”此四句可以概括为非有非无句,非亦有亦无句,非非有句,非非无句。此第一句是对复四句中前两句之偏执的双重否定,也相当于对复四句之第四句。此第二句是对复四句中前两句之双重肯定的否定,也相当于对于复四句中第三句的否定。此第三和第四句是对复四句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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