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四句、否定四门就是要引导众生悟入无生的佳境。早期的原始佛教,四句是有两种形式的,其一是四句自身,另一则是四句的否定。从佛教的终极的目标来说,四句否定比四句有更为深远的教育涵义。四句否定的形式表现在《中论》的一首典型的偈颂中,这偈颂常为中观的后学所引述:“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23】其意思是:事物在任何地方与任何时间都不能通过由自已生自己、由他缘生自己、由自己与他人合后共同生自己,或由没有原因而生起而存在。《大智度论》也说:“诸法……非自作,非彼作,非共作,非无因缘。”【24】这首偈颂反驳四句的描述:事物由自己生起(自生)而存在;事物是由他者生起(他生)而存在;事物由自己与他者合共生起(共生)而存在;事物由没有原因生起(无因生)而存在。倘若以自己生起或自生作主题,则事物由自生而存在这一描述,是透过肯定而成——是;事物由他生而存在这一描述,表示事物不是由自生而存在,故这种描述可视为是透过否定而成——非;事物由自生、他生合起来而存在,这种描述是透过自生与他生的综合而成——亦是亦非;事物由无因生而存在这一描述,由于原因只限于自己为因、他者为因两种,故这种描述的语句表示事物既不是由自生,亦不是他生而存在,它是透过对自生与他生的超越而成——非是非非。这四个述句分别包含肯定、否定、综合与超越四种思考方式,故可视为是四句的形式,或四句的肯定形式。对于这四种描述的反驳自然是四句否定。四句否定的作用是甚么呢?为什么要运用四句否定呢?青目在评论上述表现四句否定的典型的偈颂时说:
不自生者,万物无有从自体生,必待众因。复次,若从自体生,则一法有二体,一谓生,二谓生者。 若离余因从自体生者,则无因无缘。又生更有生生,则无穷。自无故他亦无。 何以故?有自故有他;若不从自生,亦不从他生。共生则有二过:自生他生故。若无因而有万物者,是则为常。是事不然。 无因则无果。若无因有果者, 布施持戒等应堕地狱,十恶五逆应当生天,以无因故。【25】
青目说事物“生”的问题,是透过因果性或相待因缘而立论,“无因无缘”、“无因而有万物”、“无因有果”,是不成的。这些因缘并不包括自己、他者、自己与他者的结合、无因缘。即是说,事物的生起,是依于诸原因或条件的聚合,而非由其它情况而生:
诸法自性不在众缘中,但众缘和合,故得名字。自性即是自体,众缘中无自性。自性无故,不自生。自性无故,他性亦无。何以故?因自性有他性,他性于他,亦是自性。 若破自性,即破他性。是故不应从他性生。若破自性他性,即破共义。无因则有大过。有因尚可破,何况无因?【26】
由于自性无,因而不自生。这另一面的意思是,倘若有自性,则能自生。可见这自生中的“自”,是就那常住不变的自性(svabhava)而言。而他生的“他”,以至自、他的结合,都是就自性说的。对于中观学者以至所有佛教徒来说,“自性”这样的东西,本来是没有的,只是人意识的构想(mentalfabrication)而已,这构想自然是虚妄的。没有自性,事物自生不可能;“他”与“自”是相对而言的,他生与自生也是相对而言的,故也没有他性,事物他生也不可能;自性、他性分别不存在,因而事物的自他结合的自他生或共生不可能。青目在这里,否定了自性、他性,也否定了自生、他生和共生;至于无因缘而生,则悖离了物事的因果性,或因果律,故这种生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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