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颂后两句则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对“人我”的“知性行为”作出的解释,因为数论派认为“人我”是非作者、也就是不能自己作用、产生变化,所以说“人我”有看上去那样的变化实际上只是模仿了“觉作用(buddhivṛtti)”而已。第2颂注释用一个“镜子喻”明确了这种说法:把“人我”比作“镜子”,认识过程就像照镜子的过程一样;外界对象在光线等的帮助下,能在镜子中映现出来,或者说是镜子通过光线等模仿了外界对象;同样,认识对象在“觉”的帮助下,能在“人我”中映现出来,也可以说是“人我”通过“觉”模仿了外界对象,从而实现自己作为“知者”、“享受者”等的功能。
本文认为第2颂及其注释是从主动和被动两个方面来解释数论派的“映像说”:(1)主动方面:“镜子喻”,“人我”通过“觉”模仿外界对象,从而使自己成为“知者”、“享受者”等。(2)被动方面:“月影喻”,在“觉”的“决智”作用的帮助下,认识对象的映像在“人我”中生起,以使得“人我”成为名副其实的“知者”、“享受者”。
由此可见,清辩所传的“映像说”与前文简介的数论派的“映像说”不尽相同。清辩记载的“映像说”按照映像的方向来分的话,接近于数论派所说的第(2)种,即从“觉”到“人我”的映像。但是,数论派的两种“映像说”都是“人我”与“觉”之间的直接映像,而在《入抉择数论之真实品》中“觉”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映像过程中的真正主角是“人我”和认识对象。所以清辩所传的“映像说”既不是从“人我”到“觉”的映像也不是从“觉”到“人我”的映像,而是认识对象投影或映射在“人我”中,“觉”在这个投影或映射过程中起到桥梁作用。
至此,我们可以发现,清辩转述的“映像说”不能在现存数论派文献中找到明确出处,甚至与现存数论派文献记载的“映像说”差别较大。那么,第2颂所传的“映像说”是否是数论派的观点?或者说清辩是否如实记载了数论派的“映像说”?
根据前文对第1颂所传的“自性”论与“人我”论的分析解读来看,清辩记载的数论思想是相当忠实于《数论颂》及其主流注释文献(如《金七十论》)的,极少有为了利于批判而作的增减修改。由于目前所见的记载了“映像说”的数论派文献的年代基本都晚于清辩的活动年代,最早明确提出“映像说”的数论派文献——《数论经》——甚至晚于《思择炎》的藏译年代。所以,我们不能断言清辩所传的“映像说”不是早期数论派的观点。对于第2颂所传的“映像说”的来源问题,限于目前所见资料和本人的学识,暂时只能存疑,但其作为我们了解早期数论派哲学思想的重要价值是毋庸置疑的,应该予以充分关注。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清辩所传的“映像说”只能解决数论派“人我”、“自性”理论两大难题中的第一大难题,即非作者、无变化的“人我”如何成为能认识外界的知者、享受者、支配者?至于无知的“自性”及其转变物,尤其是“觉”,如何产生知性的活动这一大难题用清辩记述的单一方向“映像说”就很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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